噗丢小怪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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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的沉默 震耳欲聋

永夜2

紫云公寓,顶层。外面微弱的灯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折射进来,林天慕屈膝坐在床上,偏头望着外面的高楼大厦的星星点点。

他在后台勉强接受采访之后借口不舒服,提前离场。天空零零落落地飘着雪花,走出会场后,他痛快地呼吸冰冷的空气,那一瞬间,他看到一个人,确切的说,那人回头,两人对视了一秒。一个穿着黑色长大衣的女人,站在风雪里,拖着纤细修长的影子,她回头看他一眼,眼眉亮如星月。大衣领子立得很高,他看不清那女人的脸,但觉得异常熟悉,几乎就要喊出那个名字。但她一脸漠然地回头了,她不认识自己,或者说她的目光越过自己看到别的什么人,并未在他身上停留。林天慕心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,大步走过去,他迫切地、渴望和她说句话。

一辆银色保时捷停在那女人面前,她像逃命一样快速拉开后座的门矮身钻进去。林天慕开始跑起来,那辆车丝毫没有停顿,在他快要靠近的时候快速起步,留给林天慕一串飞卷的雪花。

之后他和白沉沈悦说他看到了金露雨,白沉以为他认错人,安慰了他两句,沈悦说他可能太激动,出现幻觉了。三个人在车上大吵一架,不欢而散。

突然他听到剧烈的振动声,手机发狂一样在玻璃床头柜上跳跃闪烁,挪动着转圈。是金峻。他接起来,对面像一匹欢脱的小马:“大影帝!恭喜你啊!哥,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!哥你还没睡呢吧?还激动着吧?小弟我可是刚加完班就回来搜光了家里的好酒好肉准备奔过来看你,情深意切吧?你等着我啊!”“哎我……”林天慕没插进话,对方就把电话挂了。

这小子,还是这么没心没肺。林天慕笑着摇头,他想到自己姐姐也很难过才对,还和没事人一样那么高兴……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,穿着毛衣的手停住,金峻刚才,叫自己哥?不是姐夫?真是皮痒了!

 

一成公寓区,蔷薇别墅。白皙细长的手接过一杯红酒,金露雨,啊不,冷萱华轻轻摇晃酒杯,抿一口。

“会场门口真是险,晚一步就被姐夫抓到咯。”金峻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里,“我刚给姐夫打了电话,他没什么事,你放心,我马上出门。”

萱华剜他一眼,问:“他亲口说他很好了么?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说。”她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:零点二十八分,幽幽地开口:“今天已经开始了,‘金峻’就要死了,开心吗?”

“当然开心过去的一切都死了,我们才能活。”他油腔滑调,话越来越阴森,“他会很安静的消失。”

“干得漂亮点,寂庭,明天,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叫自己的名字了。”

“放心吧,姐。”冷寂庭噌地起身,浑身每一丝肌肉都柔韧有力,完全不像之前没骨头的样子,他利落地走向门口取下大衣,回头看向萱华,面无表情,“我走了。”

“路上小心。”冷萱华看着他出门去,转身上楼,进到书房。她本来准备放些欢快的歌来庆祝,但现在她的目光流连于《悲怆》《魔笛》和《安魂曲》。电话铃响起,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,这部电话连同他们姐弟就只有五个人知道,其中的两个人已经无法再说话了。

“今晚是最后的期限,可他的旧身份还没清理干净。”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,与其说是不满,不如说是严厉责备。

“早上,您就会看到结果了。”冷萱华瞪着那部电话,“之后这部电话也会被销毁,所以……谢谢您的栽培,也希望今后能互不打扰。”

“我只承诺了你们可以不再接受任务,没承诺我不干涉你们的生活,毕竟我也算是你们的父亲……对了,你的生日礼物,喜欢吗?”

“从商业角度上来说,让一个死人拿最高荣誉奖没有任何附加价值,这是个很大的错误,从个人角度上来说,奖杯我不在乎,上面的名字也不是我的。”她装着无所谓,心里没出息地感到喜悦。

对方沉默了两秒,冷萱华听到了一声叹息,她心里的一个小角落揪了一下,隐隐地疼,她赶紧接上一句:“以后我和寂庭如果……过着正常的生活,会很幸福、很感激您的……很晚了,早些休息,晚安。”

“嗯……好,休息吧。”他挂了电话,那句好的意义,真是难猜。冷萱华顺手取下《图兰朵》,放在老式留声机上,壮丽的音乐敲击着她的神经,图兰朵那样残忍,唯独珍惜卡拉夫的爱。她也残忍,唯独伤害了自己的卡拉夫。

 

金峻在进门的时候,手上的东西就被林天慕接走,额头马上吃了一记爆栗,他捂着头夸张地哎哟着,原本俊美的脸皱在一起,骂道:“哥你没良心!拿了吃的就打人!”这一刻,幼齿小流氓完美附体。

“你叫我什么?再叫一次?”林天慕对着自己的手哈口气,准备再弹一次。

“好好好,姐夫”金峻讨好地笑着,把外套挂好,拖着长音逗他,“姐夫姐夫姐夫我不光带了酒,还带了下酒菜呐~”

“这还差不多,你穿得够隆重的啊。”他没换西装,只把装饰都取掉了,林天慕一脸不愧是我弟弟的满意表情,点点头,拎着袋子走进厨房,打开来一看,除了啤酒和简单的零食,还有只大食盒,打开之后他惊呆了,“嚯!酱牛肉?你可以啊,什么时候会做饭了,都不告诉我一声。”

“哄邻居奶奶得到的福利,我就是讨老人喜欢嘛。”金峻凑过来,吸吸鼻子,“好香啊,我都舍不得自己独吞,全拿来和你分享,赶紧热热切开,我饿死了。”其实这肉是姐姐做的,而且是专门做给林天慕的。

    林天慕也饿,可冰箱里空荡荡的只有两只馒头,外面商店早关门了,他几乎是扒在自家猫眼上盼着金峻来的。可到头来还要他动手切肉热馒头伺候这个小的。依金峻的说法是,他带来了食材就是拯救自己于水火,是恩人。

“哎算了我来吧。”金峻拿过菜刀,看着被五马分尸的牛肉,满眼心疼,“我要是这肉得疼死,让开让开。”

林天慕站在旁边,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那块肉,嘴硬道:“对于第一次拿菜刀的人来说,这已经算是成绩了,这肉不好切的。还有,有你这么对姐夫说话的嘛,什么态度。”有理有据,沉稳有力。

金峻忍住笑,努力把精力集中到牛肉上,说:“姐夫,这肉有纹理的,顺着就很好切……”他感到背后有道目光在对他进行凌迟,迟疑地转过去,对上林天慕柔中带杀气的目光,慌张起来:“姐、姐夫,我手上可拿着刀呢,你不怕我……”“嗯—?”林天慕瞪大眼睛看他敢说什么。

“……自、自尽嘛,那你可吃不到肉了。”说完他迅速转头认真切肉,嘴甜得像抹了蜜,“姐夫今天劳累啦,还拿了大奖,去歇着,我负责饭菜,一会就好。”

酒肉上桌,兄弟俩畅饮欢谈。酒过三巡,金峻突然来了一句:“今天我们董事长回来了。”

“不是说生病快不行了么,好啦?”林天慕往嘴里塞肉,一反平时的高冷样,痞痞的。

“疗养那个确实挂了,回来的是她的继任人,冷萱华。姐夫,我觉得我撞见鬼了。”金峻喝一口啤酒,压低声音,“我下午去机场接她,她、她长得、和我姐一模一样!”

林天慕忘记了咀嚼,鼓着腮帮子,半天才醒过神,急切地问:“那,她今天一直待在公司,还是出席什么活动了?”他需要证实心里的想法,那个穿黑色大衣的女人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,他需要答案。

“你没看到她啊,她和她弟弟冷寂庭部长作为赞助人代表,去了你们的颁奖典礼啊!”金峻挣着圆圆的眼睛,说着瞎到没边的话,“本来我也想去的,结果被安排加班。”他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林天慕,示意他姐姐回来了,以另外一个身份,新的、真实的身份。

林天慕觉得自己噎到了,大口喝着啤酒,瞳孔颤动无法聚焦,脑海里全是金露雨明亮的笑和那个黑衣女人孤寂的背影,重叠又分离,来来回回。

“说不定,是老天开眼。”金峻没事人一样把牛肉往嘴里送,“觉得姐姐死得冤枉,你过得委屈,所以派了她来。”

“胡说八道什么呢?!”林天慕突然炸了毛,狠狠瞪着金峻,咬牙切齿,“你姐姐就是你姐姐,没人能代替!老天开眼?它要是真开眼露雨就不会死!”胸膛剧烈地起伏,林天慕勉强压抑住怒火,把空啤酒罐重重地砸在桌子上,低头生闷气。

金峻料到他会有很大反应,他有不好的预感,但话还是要说全:“姐夫……永夜集团投资了你的新电影,还有一些广告……唉到时候说不定能见到她……真见到再说。”

他小心翼翼地观察林天慕的表情,结果听到恶狠狠的回话:“见到就见到,也不会怎么样!我又不傻,还分不清人么?”

金峻无奈地点头,说:“我是真不愿意你折磨自己,从行为学上来说,一个人丢弃一个习惯的时间是养成这个习惯时间的三分之一,爱一个人也一样……”他没往下说,林天慕仿佛没听见,眼圈红红的,默默咬着馒头。

这么说再有半年他就不再爱她了,就可以忘记、丢弃她了。怎么可能?

一顿有良好开端的饭,在两人的沉默中结束,林天慕困得快睁不开眼,还以为是真喝多了,实际上他只喝了四罐啤酒,他不知道金峻在酒里下了安眠药。

他感觉到金峻把他抬回床上,帮他盖好被子,絮絮叨叨地说他没良心,把他当免费劳工使,陪吃陪喝还要帮他收拾,就差没陪睡了。

 

冷寂庭利索地把餐桌和厨房收拾好,还检查了燃气和门窗,接着冲进林天慕的卧室,把他手机里关于金峻和金露雨的一切信息清除干净之后调了静音,接着冲进客厅用随身带的针弄坏了网络路由器的接口和电视机顶盒。做完这一切,他全速冲进安全通道下楼。

冷寂庭坐进黑色的奔驰,把从后备箱里取出的血浆袋丢在副驾驶座上,连同驾驶证和身份证,他把大衣脱下来也扔过去,凡是能证明他是金峻的东西,都要毁掉。

凌晨三点半,他发动车子,邪魅地笑:“记者们请准备起床,我要开始胡闹了。”黑色的灵车开始它最后的旅程,全力奔向金峻的坟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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